【毛泰久x崔允】你往何处去（11）

*没敢看15集，所以溜去更新了。下一章完结。

依旧是骨科水仙，没车。想请大家结合《somewhere》歌词食用

*前文:https://hadesreid.lofter.com/post/1e806770_12c04a831

       I wait for death.

（我等待着死亡的降临）

11.

镜面渗出雾气。

崔允单手撑在镜侧，冷水使他从疼痛中清醒过来。

“快要结束了…”

诡异的嘶哑声自某处滴落而下，细微的振动却让崔允耳膜发疼，他捂着耳朵，尽力平复呼吸地回转过身去，雾霭就仿佛有生命的蠕虫，缓慢地朝中央某一点聚拢，变成另外一个崔允。

黑色的，毫无怜悯的。

“你怎么会可怜他啊？”

“那些无辜死去的人——崔允啊，你就没有一丝愧疚吗？”

那个镜像的话语听起来如此咄咄逼人，崔允因此猛地用力收拢五指，指节绞紧间发出细微声响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拽住对方，喝道:“那是我弟弟！”

男人顿时大笑起来，片刻，又一把抓住崔允的手，一步跨上前，几乎要吻上崔允那样，压低声音笑道:“你总是在不该怜悯的地方充满慈悲啊…”

“你确定他有把你当作哥哥吗？”

“还是神父觉得，他不杀死你已经算是爱意了？”

崔允颤抖着抿紧唇线，他找不出回驳的话，心里却发力吼叫着声音。

再次要发难时，神父的动作一下被手机震动声打断。

“接电话吧，崔允。”

“世间是容不下你们的，你的主也早就抛弃你了。”

“去和他地狱见吧。”

崔允咽了咽唾液，当他意识到他处在现实中后，那片雾气整个消散了，空落落的景物又忽地落于他视线内，叫他本能地溢出不适。

愣怔了一会儿，崔允才掏出手机，在看到来电人时，他不由得皱起眉头。

——毛基范。

那不仅是毛泰久的亲生父亲，也是崔允本来应该叫一声“爸爸”的人。

犹豫半宿，崔允最终还是缓了口气，接起电话。

“喂？”

“啊——阿允。”

崔允被那声“阿允”叫得直恶心，他把眉头皱得更紧，一旦想到这个父亲对毛泰久可能做的事，崔允就更加厌恶，那甚至让他冷下声音，平直的说道，“毛会长，有事吗？”

“怎么叫会长呢，应该叫…”

“您到底有什么事？”崔允尽力表现得礼貌一些，但充满冷漠意味的敬语，几乎把崔允平日不近人情的样子，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
“啊，”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没想到崔允反应会这么大，沉默了几秒，才切题道，“泰久他…”

“被警察发现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崔允一下慌了神，他本就在因为疼痛的折磨而烦躁，听毛基范这样一说，心绪不宁便立马将他吞噬，“他现在在哪儿？”

“你不用担心，他现在已经躲过警察了，”毛基范继续道，“我给他弄了个新的身份，打算送他去日本，他现在已经在去渡轮的路上了。”

“但是…我想让你陪他去，泰久一个人，我不太放心。”

“等我摆平事情后，我再把你们接回来，怎么样，阿允？”

崔允快被毛基范的语气恶心到发呕，他不由得想到弟弟从前到底体会的是怎样的家庭关系，纵使崔允早已失去父母和哥哥，但梁神父和韩神父给予崔允的，也是毛泰久不曾拥有的。

而毛泰久本来应该有个爱他的，可以保护他的哥哥。

崔允越想越觉得胸口发闷，疼痛感好像长在骨髓里，用力撕挠着骨头内里，叫崔允喘不上起来，他弓起身想要缓解难受，连话音都因此颤得厉害，“你就这样对他吗？”

“把他送出国？或者告诉警察他是个有精神病的孩子，好逃过警察的追击？”

“这就是你一贯对他的态度吗？！”

“他可是你的儿子！”

崔允说到最后，就像是挣扎起来那样，声嘶力竭的吼着，连眼眶都滚烫发红。

“他变成这样不是因为你吗？——为什么不负责？”

“为什么啊？！”

“阿允…”毛基范被这一番指责呛住。

“告诉我他在哪个渡口，我要去找他。”

崔允平静不下来。他用力的呼吸着，生怕自己会被这过度的愤怒而气得崩溃。

等毛基范说出地址，崔允马上挂了电话。他急急忙忙系上衣扣，便往外去拦了辆出租车，直接奔向目的地。

现在已经过了让人会觉得暖和的季节了。

崔允是一路跑着过来的，湿冷空气和热汗的交杂让他发晕，但这对他来说都不值得一提，庆幸的是他比警察早一步找到毛泰久。

那时毛泰久正拖着一个人，正打算往海里扔，崔允在慌乱中辨别出了奄奄一息的男人，那是毛泰久的秘书。

“等等！泰久！”

神父出于本能的拦住毛泰久的动作，毛泰久就真的顿住了。他机械地回过头来，直勾勾的看着崔允，片刻，咧起笑弧，“什么啊，哥又要阻止我？”

“是因为是神父才这样的吗？”毛泰久一下把那男人丢到水里，语气带着崔允熟悉的恶意，“赶紧收起你的同情心吧，崔允，不然我会连你一起杀掉。”

“那为什么不杀我？”崔允咬紧后牙，蚀骨的冷意从四面八方用来，好像被扔进水中的是崔允一样，他不得不逼迫自己不因为疼痛昏迷过去，“泰久…跟哥去自首吧，哥会陪你的。”

毛泰久嘴唇动了动，警察从远处而来的声响让毛泰久放弃了说话的念头，他把手里刚用来杀人的钢管丢到海里，随即去牵过崔允的手，拽着对方急忙逃离。

带走崔允是计划之外的事，毛泰久想他只是没有时间处理崔允而已。

他们逃到了一个没什么的小区附近。

崔允早被痛意折磨得没了力气，过度透支的体力使得他脸色煞白，看起来比刚被注射过药物的毛泰久还要糟糕。

毛泰久走着，突然在某处门口停下来，崔允注意到他在看什么，便也顺着抬起目光，瞧见室内正在播放新闻节目，画面里是那天和毛泰久说话的那个女警察。

崔允后来去问过姜吉英，那个女人叫做姜权酒，至于另一个男性警官，叫做武镇赫——毛泰久欠过他们两条命。

“泰久。”

注意力全部放在屏幕上的毛泰久并没有听到崔允说话，而崔允的关注点却被姜权酒说毛泰久目睹过父亲杀人的事上，他一下心情复杂起来，歉疚和道德挤压于肺腔，令他呼吸不过来。

此刻崔允就应该停下纵容，应该打电话给警方，告诉毛泰久的位置，让一切都到此结束。

可是镜像的声音始终在提醒崔允一个事实:即便是将毛泰久交予警局，以毛泰久的精神状态，最后也不过是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。

那对于崔允来说是折磨，对于毛泰久也一样。

“你要去哪儿？”

崔允的思绪一下被毛泰久的走动拽回来，他一下抓住毛泰久的手，语气极为紧张的道，“别去，泰久…哥求你了。”

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去阻拦固执的弟弟了。

神父缓慢让毛泰久转过身来，拥抱上毛泰久。

毛泰久便顺着这个姿势，将下巴贴抵在崔允肩头，像疲累的孩子一样，闭上眼睛。

“哥…”

“你说过的吧，我是特殊的啊。”

“哥也要拿精神病当借口，对吗？”

弟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
崔允颤了起来，他瞬间把毛泰久抱得更紧，一手去胡乱的扣上毛泰久脑后，细碎的亲吻着毛泰久的颌角，低声哄着，“你是特别的…”

“泰久，你是哥的唯一。”

毛泰久轻笑一声。

不知是哪句话触怒了毛泰久，他推开崔允，抬手狠狠砸下一拳，使得崔允被击倒在地上，那一拳打得崔允发懵。

毛泰久的动作熟练且迅速，他跨坐到崔允身上，拽起崔允的衣领，笑意愈发恶劣。

“哥总是这么圣母吗？”

“你以为我需要你的救赎吗？”

“崔允，我才是掌控一切的人！你搞清楚了！我不需要你的安慰和可怜！”

那个哥哥本来应该心冷了，本来应该有所恨——可是他没有。

毛泰久见到了崔允的感情，那对这个恶魔来说，根本不是容易理解的东西。

“泰久…”

“别叫我！”

一瞬间动摇叫毛泰久失控，他抽出随身带的匕首，用刀尖朝着崔允的掌心，猛地狠狠刺下去。

熟悉的，骨肉碎裂的声音。

毛泰久在崔允的挣扎中疯狂的笑着，为努力摒弃掉的情感而兴奋。

崔允却抬起另一只手，掌心贴向毛泰久的脸侧，这个动作快要花掉他最后的力气。

“我爱你啊…”

声音几不可闻。

崔允躺在冰冷的地面，他直直看着毛泰久，眼泪浸润过他坚毅的目光，带着可以撼动一切的力量。

“你是哥的唯一…”

毛泰久歪了歪脑袋，他看着崔允的泪液滑落下去，那种异样的感觉叫他动容，他的大脑在迅速翻译着信息，最终让他亲吻下去。

他吻崔允的眼泪，吻崔允的鼻尖，吻崔允的眼睛，又吻崔允的脸颊和嘴唇。

他吻得温柔又缓慢，好像是亲吻的新手，努力的想要嵌入被吻者的灵魂。

“我也爱哥。”

“可是我现在要去把那些阻止我和哥在一起的障碍解决了。”

“哥要等我…”

毛泰久勾起些笑意，他的温情不过是昙花一现，转瞬又是那个杀人恶魔，血液浸染他劣质的灵魂。

他哄崔允的话，连他自己都不相信，自我感动不过是一时的麻痹。

毛泰久把刀从崔允掌心抽离，又将刀面的血液擦净在崔允衣料上，接着起身起来。

崔允静静躺在那里。

他努力睁着眼睛，去看被高楼遮蔽的天色，光线却过于刺眼。

神父好像要睡过去了。

如果天父能够听得到的话，起码原谅毛泰久吧。崔允想着。让那些罪孽都够他承受，让痛苦都加诸于他全身。

这是他最后拥有的了——他的弟弟。